在《智囊》一书中,收录有一个故事,说在宋朝有一个叫宋儋年的参军暴死,范纯仁派子弟前去吊唁,发现死者遗体口鼻出血,范纯仁便怀疑宋儋年是非正常死亡。经过逼问,范纯仁发现宋儋年的小妾,与其一个部下有不正当关系,两人合伙在鳖肉中下毒。范纯仁问厨子这是第几道菜,哪有中毒的人,能坚持到饭局结束以后才毒发生亡的?范纯仁再次传问小妾与部下,两人承认是故意在鳖肉中下毒,为了日后有翻案脱罪的机会,其实在宋儋年醉酒回家之后,小妾就引诱他喝下了毒酒。范纯仁的明察秋毫,历来为人津津乐道,事实上范纯仁的威名远不仅于此,被称为宋朝最有风骨的官二代。
有背景关系不愿意用
范纯仁是北宋著名政治家范仲淹的儿子,受到其父的熏陶,年轻的范纯仁胸怀大志,有强烈的责任心与使命感。范纯仁在17岁之时,就因为其父的关系,被任命为太常寺太祝,负责管理宗庙事务,这是一个九品官职,虽然不太大但毕竟是替天子工作,在别人看来是非常荣耀的事。而范纯仁却时常说:
“赖恩泽而生,吾耻之”
,意思是说靠着家里的关系当上官,自己觉得很羞耻。虽然有一个大官父亲,但对于有志青年范纯仁来说,他要靠着自己的实力出人头地。他欲参加科举证明自己,经过二十多年的刻苦努力,范纯仁在1049年高中进士,而且恪守孝道,等到1052年范仲淹去世后,范纯仁才出仕为官。
不惧皇家宿卫保护农田
范纯仁的第一个工作岗位是秘书省著作佐郎,到汝州襄城任知县。当时的襄城十分贫困,范纯仁关心民生疾苦,范纯仁发现襄城很适合养蚕,而且当地的丝绸价格也很贵,为了提高百姓的生活水平,他亲自劝百姓们靠养殖业脱贫致富,当地百姓通过养蚕受益巨大。在范纯仁离任之时,当地百姓对其感恩戴德,把种植的桑林成称为“著作林”以表纪念。1062年范纯仁任襄邑县知县,辖区内有一皇家宿卫御林军的马场,这些御林军平日里飞扬跋扈,经常践踏百姓的庄稼地。有人到县衙告状,说自己农田又被御林军践踏,范纯仁对此十分愤怒,当即逮捕了这个宿卫,并当众打了板子。牧场管理的官员十分没面子,怒斥范纯仁怎敢如此对待天子宿卫,要禀报朝廷治范纯仁的越职之罪。
表现优异被提拔为台谏
朝廷知晓此事之后,宋仁宗派出御史前去处理,而范纯仁据理力争,说养宿卫的费用,来自于农税,现在农田遭到毁坏,还不能让自己依法办事,那么养兵的田税还从哪里来呢?宋仁宗听完心中释然,下诏规定此地的牧场归由县治。恰逢当时许多州县闹了旱灾,范纯仁未雨绸缪,让县内的商贾屯粮等候赈灾。到了第二年,周围诸县饱受饥饿之苦,唯独襄邑幸免于难,百姓对范纯仁赞口不绝,说他是真正有良心的父母官。由于在襄邑的优异表现,范纯仁升迁到了御史台为台谏,从此范纯仁走进了帝国核心,参与了许多大事。范纯仁从上任第一天起,就暗下决心决定不怕得罪人,不图富贵尽职尽忠。
得罪欧阳修被赶出朝堂
当时宋英宗是宋仁宗的侄子,他要给自己的生父濮安懿王,立一个名分。在此事上朝中的大臣分为两派,一派是以翰林学士王珪为首的集团,他们主张立濮安懿王为皇伯。而欧阳修、韩琦等人,则主张称濮安懿王为皇考,就是先皇的意思。两派大臣争论不休,范纯仁上书称应该称皇伯,还批评欧阳修与韩琦一味媚上。但最终英宗没有采纳范纯仁的意见,决定尊自己的神生父为皇考,欧阳修、韩琦获胜之后,表示与范纯仁势不两立,在1066年,将只做了9个月台谏的范纯仁,赶出了京城,到了地方做通判,不过有得有失,范纯仁虽然被贬,但他不畏权贵的名声已经名震天下。
明察秋毫智破诬告案
范纯仁到任之后,有一僧人击鼓鸣冤,状告本县县令偷走了他的银制酒具。事实是此前县令微服私访,路过一个寺庙,见香案上摆着一瓢酒,遂拿起笔来在窗子旁题了一首诗,没曾想这个僧人先前犯罪了,他为人狡诈落发为僧避难,看了县令的诗以为是挖苦自己,所以到州里污蔑知县盗窃。如《智囊》中所言,范纯仁明朝秋毫擅于识人,他问明了僧人后就有了判断,再略加思考就理清了来龙去脉。范纯仁怒道:“你一个僧人怎么有酒器?如果丢了东西,让物主亲自来告状”!并将僧人打了几大棍。
智慧与情商、风骨并存
僧人走了之后,范纯仁将诉状拿给自己的侄子看,教育他们说为官被世人所仰慕,但做事如果不谨慎自重,就会带来很多意想不到的麻烦事。不久后县令听说了这件事,对范纯仁十分感激,还写了一封感谢信送到了范纯仁的面前,而范纯仁拿过信件,看都没看表示自己完全不不记得这件事,并让来人把信带了回去。家人不解说做了好事帮助了知县,受到感谢也是正常的,为什么要拒绝谢意呢?范纯仁回答说,做好事自己心中欣慰,而别人会心有负担,我这样做就是为了缓解他的压力。再后来范纯仁升官之后,为国家举荐了许多优秀人才,然而这些人坐上了官,却不知道是谁推荐的自己,有人劝范纯仁说,为何不让他们知道出于你的门下?趁机笼络人心不好吗?范纯仁回答说,只要朝廷任用正直之人,何必知道是我推荐的呢?这就把公事变成了私恩。可见范纯仁不仅有《智囊》中表现的那样敏锐智慧,在情商与风骨方面,也是常人所不能及。
好友上位得以重回京师
1067年宋神宗即帝位,起用了大批的人才,王安石在此时得到重用,并在神宗的支持下继续施行变法。范纯仁对此十分担忧,他认为变法操之过急于民无益,多次上书弹劾王安石,最终被受宠的王安石赶出了京城。直到1085年宋哲宗登上帝位,起用司马光为相后,范纯仁才因为与司马光的关系,重新回到了京师,任天章阁待制兼侍讲,给年幼的哲宗做老师,负责经筵事宜。在古代宰相与经筵是天下之重,范纯仁能给皇帝做老师,足见司马光对他的重视。司马光是个保守的政治家,他以坚决反对王安石变法而闻名,他上位之后第一件事,就是废除王安石的新法。凡是王安石坚持的,司马光就反对,反之亦然非常极端,这已经超出了政见上的争论,上升到了党争的地步。
得罪司马光再次被贬
然而受恩于司马光的范纯仁,却在此时对司马光提出了反对意见,他说王安石变法有可取之处,不必因言废行,变法已经进行了多年,只要将其中不合理之处改掉就行,而青苗法、募役法都是利国利民的好措施,不应该随便废除。司马光很是惊讶,说你忘了当初被王安石排挤了吗?为何要替仇人说话呢?也有不少人对范纯仁说,你被压制了这么多年,好不容易才重新出头,千万不要与司马光对着干。而范纯仁长叹一声说:“如果为了讨好司马光保住地位,还不如当时讨好王安石以达富贵”。得罪了如日中天的司马光,范纯仁的下场可想而知,在1089年又被贬出京,到颍昌府任知府。
为苏辙说话劝谏宋哲宗
早已习惯起落的范纯仁,并没有太多沮丧,在颍昌尽职尽责,为当地百姓做了很多好事。宋哲宗亲政之后,复起自己的恩师做尚书右仆射,兼任中书侍郎,范纯仁已经有了宰相的权利。当时侍郎苏辙在接受皇帝策问之时,引用汉昭帝改变汉武帝变法的典故,希望能继续推行改革,宋哲宗勃然大怒,说怎么能将汉朝皇帝比作我朝皇帝呢?苏辙见哲宗大发雷霆,便默默退了下去不再说话。这时范纯仁站了出来,表示汉武帝雄才大略,苏辙用他做例子并不是诽谤,并劝诫哲宗不能随意呵斥臣下。右宰相甫接上话,说先帝的法度,要被司马光和苏辙破坏尽了,而范纯仁说法令有弊端,就要去改正,苏辙就事论事又有何错呢?哲宗被范纯仁的言语拉回到理智之中。